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暨大校长胡军:中国的现代大学制度还需探索

2007-11-13 08:55:11
来源:科学时报http://www.sciencenet.cn/温新红 夏泉 卢健民




采访:本报记者 温新红 通讯员 夏泉 卢健民

受访:暨南大学校长 胡军

胡军:1985年暨南大学研究生毕业,获硕士学位,并留校任校,1991年7月至1992年12月赴英国伯明翰大学经济学院进修博士课程。曾任暨南大学管理学院院长、暨南大学副校长。2005年12月起任暨南大学校长。

大学校长是特殊的角色

《大学周刊》:去年是暨南大学建校100年,现在大学都很重视自己的历史,您在百年校庆前夕率领“百年校庆寻根团”,在华东三省市沿着暨南大学足迹,开展了寻根之旅,回顾历史对学校今后的发展有什么影响?

胡军:在过去的100年里,暨南大学屡遭播迁和停办,与中华民族共荣辱,同命运,曲折坎坷,但弦歌不辍。今天,面对国家的重托,海内外校友和社会各界的厚望,在暨南大学新的百年里,我们任重道远。

百年校庆的成功举办不仅仅在于组织有序,对学校师生来说还有两方面的影响:第一是学校的凝聚力得到了增强。去年,我们用了一年时间在全校开展暨南精神大讨论,广大师生从回顾校史、学校办学特色和办学成就等出发,形成共识,将暨南精神概括为“忠信笃敬、知行合一、自强不息、和而不同”16个字。从而起到了延续办学传统,凝聚人心的作用。另一方面,通过校庆,学校在海内外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得到提升。《人民日报·海外版》2007年1月评出“2006中国侨界十件大事”,我校百年校庆入选其中。

校庆后,社会对学校的关注度提高了,校友的爱校热情得到极大的激发,纷纷慷慨解囊,捐助母校建设,社会各界人士对学校的支持与捐赠也日趋增多。

《大学周刊》:在就任校长时的讲话中,您曾说希望能做“无智、无能、无为”的“三无”校长,这也是您对现在的大学校长的理解吗?

胡军:大学校长既不是行政官员,也不是企业家,他是学术研究和教学的组织者、领导者,倡导学术自由,维护学术尊严,尊重知识,尊重人才是校长的重要职责。

我理解“三无”有两层含义:一是在知识面前,在学术面前,校长要做到“三无”,行政不能干预学术。现在的校长很多都是某一学术领域的专家,更要避免门户之见,防止用个人的意志和学术背景去影响学术研究,要海纳百川。二是“三无”可以创造一种宽松、自由的环境,使置身其中的人可以愉快地、创造性地工作。“无智”就是要发挥大家的智慧,“无能”是能而不举,“无为”是无为而无不为。

《大学周刊》:那您怎样把这一理念渗透到学校管理中?

胡军:首先是充分发挥学校各种专业委员会的作用,如学术委员会、学位委员会、教学委员会等。学术问题、教学问题要由专业委员会作决定。要发挥党委、校长办公会议在重大决策问题上的作用,发扬民主,集体决策。还要充分发挥职能部门在决策过程中的作用,使之成为一个高效的决策辅助支持系统,要求职能部门不仅要看到问题,更要有解决问题的方案。

我们的校领导班子十分注意深入基层,深入师生员工作调查研究,这是体察民情,了解民意,集中民智的好办法。师生员工中蕴藏着很多的智慧,上学期校领导到所有的系进行调研,召开不同层次、不同对象的座谈会。事实证明,这些做法对于确定我们的办学理念,办学方针有极大的帮助。

《大学周刊》:您在国外访学多年,您认为国内外大学差距在哪里?

胡军:国内外大学的差距,表面上是人才的差距,我们缺大师,缺高水平的研究人员。但背后的原因,我个人认为是体制、文化和投入不足几个因素造成的。

我曾在国外学习过几年,当了校长之后也多次去国外学习、培训,每次都觉得国外大学的经验和做法很好,但回来后很难推动,原因也是体制、文化以及教育投入不同。

从体制上说,比如学校承担了太多的社会功能,员工的退出机制不健全等等,影响了学校的自主性和优秀人才的选拔;从文化层面上看,高校也受到了社会上浮躁、急功近利风气的影响。当一名教师把教学、研究当成一种谋生手段,而不是一种乐趣、一种价值实现的时候,浮躁的心态就在所难免,高水平的研究和教学也难以实现。从投入方面看,我们是大国、穷国办大学教育,与国外大学相比投入有明显的差距,这影响到对高水平人才的吸引力。另外,没有先进的科研仪器设备,也很难出国际认可的高水平成果。

大学教授应有更多的话语权

《大学周刊》:您本身是学管理的,却更认同“三无”,是不是有一些矛盾?

胡军:并不矛盾。我学习的是企业管理,尽管企业管理和大学管理有共同之处,但异大于同。学校与企业的社会目标、管理对象有很大的不同,所以管理方法也不一样。规定每个人明确的任务、完成时限、严密的分工、森严的等级、量化的考核,这些都是企业管理的特点,如果把这一套搬到学校肯定行不通。

《大学周刊》:也就是说您不认可量化考核的方式?

胡军: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。一方面,科学研究、教学是一个创造性、个性化很强的活动,是很难量化的,特别是科学研究要允许失败。你很难要求一个教师在限定的时间内发表研究成果。美国的一位大学教授,7年没有出任何成果,有人提出非议,要解雇他,但校长慧眼识英才,坚持留下他,后来这位教授获得了诺贝尔奖。

量化考核只能增加科研成果的数量,很难提高科研成果的质量。特别是这种考核如果与收入挂钩的话,还有可能损害学风,产生浮躁和急功近利的心态。

另一方面,在正常的价值观念、工作伦理没有根本确立的条件下,在“经济人”还存在的情况下,量化考核似乎又不得已而为之。

《大学周刊》:那您会不会在学校进行评价改革呢?

胡军:我们会改变。目前暨南大学已经专门成立了绩效评估与政策研究办公室,专门从事教师考核的研究、设计和评价工作,学习国内外大学好的经验,对教师实行分层、分类管理,允许失败,扩大学术自由度,鼓励出高水平的成果。

《大学周刊》:您如何理解现代大学制度?

胡军:西方发达国家比较公认的大学制度包括学校自治、学术自由、教授治校等内容,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演化,已经比较稳定。但在中国的文化、制度环境中,什么是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大学制度,是需要不断探索和研究的。

大学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组织,它的形成与发展,一定会有许多共性和共同的规律,但在不同的国度、不同的文化、不同的制度环境中,也会有自己的特性。正如西方的管理理论与方法在中国不能生搬硬套一样,西方的大学制度也不能完全照搬。我们需要研究的是如何在文化、体制不相同,投入不足等约束条件下,办好大学,培养高水平的人才。

《大学周刊》:您认为可以从哪些方面去建立中国的现代大学制度?

胡军:我认为,《高等教育法》已描绘了中国大学制度的轮廓,规定了大学享有的自主权,关键是如何落实,包括社会及其管理部门的理解与配合。

从学校层面而言,大学的教授是学术的化身和载体,是大学的重要组成部分,他们在大学的发展中应有话语权。大学应有学术自由,包括尊重、敬畏知识,行政不能干预学术,也包括要把教师从物欲、浮躁、急功近利的桎梏中解脱出来,让他们有高尚的职业追求,高尚的工作伦理与道德,使大学成为一个追求学理、追求高深学问、探求知识的地方。

从生源国际化到教师国际化

《大学周刊》:国际化是现代大学发展的趋势,暨南大学具有特殊的侨校背景,目前在校生中有来自8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学生,境外生数量居全国高校之冠,您认为暨大在国际化办学方面还有哪些差距?

胡军:我们只是初步实现了国际化,做到了学生生源的国际化,下一步是加强教师队伍的国际化,教师的国际化不仅是指他们国籍的国际化,更重要的是教育背景的国际化,我认为这是国际化办学最重要的一点。目前我们已着手加大资助遴选青年才俊和骨干教师出国进修的力度,以拓宽他们的学术视野,促进他们尽快成长为相关领域的学科带头人。

另外,我们将进一步加强与国外及港澳台大学和科研机构之间的交流,除了交换学生,吸纳访问学者外,还要提升交流层次,比如开展合作研究、共建实验室等,这些方面我们已经有了一些可喜的探索。今年初,我们与香港中文大学合作成立了再生医学联合实验室,两校科研人员将联合对衰老与再生及相关21世纪生命科学的热点和前沿问题进行攻关,共同承担重大科研项目和发表高水平文章,并积极争取成为再生医学方面的教育部重点实验室,努力成为国家重点实验室。

《大学周刊》:暨大是综合性大学,学科门类比较齐全,强弱学科将如何发展?

胡军:学校现有20个学院,拥有的学科覆盖了除农学、军事学以外的几乎所有学科门类,学科的综合性很强。由于学校一直坚持“宏教泽而系侨情”的办学宗旨,面向海外办学,为港澳地区和华侨华人社会培养人才,决定了暨大一开始时商科、文科比较发达,从而形成了文经管学科实力相对较强的历史和现状。

对于学校的学科发展,我们的思路是差异化发展,有所为有所不为。对于优势学科,即文经管类,加大力度去扶持,使其更加具有竞争力;理工医方面,生物医药、生物材料、水生生物、中医药等是学校的强项,在广东乃至全国都有一定的地位,对这些学科将倾斜投入,重点引进人才、设备等,使这些优势学科再上一个台阶,其他学科则分阶段分层次进行推进,最后达到整体学科水平提高的目标。

《大学周刊》:“有所不为”是指什么?

胡军:世界著名大学并不是说所有的学科专业都很强,我们的原则是,强势专业将加强发展,让它们更加强大;对于与其他高校相比缺乏竞争力的、社会需求比较弱的专业可能会考虑停办。

《大学周刊》:暨大境外生多,与其他高校相比,学校将有什么新的管理举措?

胡军:目前我们有13000多名境外生,学生来源多元化,在管理体制上不能采取 “一刀切”的方式,我们会不断探索学生管理模式、课程设置的规律,不久前我们已启动对港澳地区的社会、学校、生源等深层次的调研,在充分调研的基